桑 椹----散文
2006-12-02 15:46:4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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桑椹是什么东西,现在城里的孩子很少有知道的,吃过桑椹的更是少之又少,我也很久没有亲近这东西了。
去年夏天,我到一个小县城里去会诊,却意外地重逢了桑椹。
比起水果摊上那些堆成小山似的彤红而又鲜嫩的草莓来,这小小的桑椹儿就太不起眼了,但是,它却强烈地吸引着我。
卖桑椹的是位十来岁的小姑娘。看到她长得很可爱的,我故意逗她:“你这桑椹是藤上结的吧?”
“嘻嘻——才不是呢!告诉你吧,这是从我们家门口的桑树上摘下来的。爸爸说,别看桑椹不起眼,你们城里人却难得吃到的。爸让哥了采一些,一来让你们城里人尝尝鲜,二来换几个根冰棍钱。”
我掏钱买了两斤。徜徉在街上,我忍不住拣一颗紫色的桑椹放进嘴里。那淡淡的清香让我想起童年,想起我善良而又慈祥的奶奶。
那时,我还没有小姑娘这么大。
我的童年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窝里度过的。那时的乡村真苦,文革遗留下来的“一大二公”的思想和风气还旺盛得很,猪、牛、鸡、鸭、鹅都不能养,自留地也不能种,连桃树、梨树、桔子树都全部砍掉了。只有奶奶栽在屋前的一棵大桑树,由于它不属于果树,因此躲过了厄运。
夏天伊始,我便搬个小凳子坐在桑树下,托着下巴,出神地望着那一片片绿叶下缀着的粉红色的小果实。我天天盼呀盼,奶奶总说还有一个月桑椹就能熟了。我扳着小手指一边算着一边想着:奶奶怎么不说一天呢,一个月肯定很久;天上的太阳哟,何时能晒熟这诱人的桑椹。
有时忍不住,我还会冒出上树去偷桑椹的念头。但是,我知道,偷吃桑椹一定会使奶奶生气的。而且,奶奶也看得紧,她总是坐在桑树下备课批改作业,或者做些针线活,边干活时边透过老花镜注意着我。
有一天,我看见奶奶让表叔采几把桑椹送给窝尾的秀嫂。于是,我也向奶奶要桑椹吃。
“桑椹还没熟,酸着呢。”奶奶拒绝着。
“那干吗给秀嫂呢?”我不死心。
奶奶笑了笑:“秀嫂和你不一样。”
“不一样?”我疑疑惑惑的。于是,我来到了秀嫂家门口。怎么不一样?我看到秀嫂好好地站着,那酸桑椹正吃得欢。我看来瞧去,无非是秀嫂的肚子挺得高了点。于是,我回家用小枕头往衣服里一塞,也挺起肚子,摇摇摆摆地向奶奶要桑椹吃了。
然而,奶奶终究没有让我吃到酸的桑椹。
到了桑椹成熟的季节,奶奶要表叔把桑椹全部摘下来。尔后,她笑呵呵地挨家挨户去送桑椹,从窝头送到窝尾,说是让窝里人都尝尝桑椹的滋味。我也只有在这时,才能坐在桑树下,甜甜地品尝红中透紫的桑椹,吃得嘴唇、牙齿都是乌紫乌紫的。
后来,由于新修的高速公路要打我家门口通过,那棵大桑树不得不砍掉了,但是童年吃桑椹的快乐情景,还是那么鲜活地呈现在我脑海。
我无论走到哪里,一看见桑椹,就会想起童年时代,想起我家门口的那棵大桑树,想起奶奶那慈祥而又永恒的笑容。